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归与,归与

分类:社会 作者:袁汝婷 谢樱 整理时间:2021-02-09期刊:《读者》2020年19期 阅读数:人阅读

归与书院窗外一景

建一座书院

湖南省邵阳市隆回县小沙江镇江边村,是一个位于高寒山区的瑶汉杂居村,神秘的花瑶世代生活在这里。年少的黄勇军走出大山,北上求学,漂洋过海,在不惑之年又回到这里。

妻子米莉是他的同窗。19年前,还在读大三的陕北姑娘米莉,跟着男友黄勇军回到他的家乡湖南省隆回县小沙江镇,见到了她从未曾见过的风景。

从此,小沙江成了黄勇军和米莉共同的眷恋。

2014年,已在高校任教的夫妻俩赴欧洲访学,导师将他们带到一个庄园。白天他们和当地农民一起挖土豆、摘葡萄、做果酱、酿红酒,夜晚在星空下喝着啤酒,聊着天。

“那样的生活让我们明白,乡村不是落后的天地,而是有生命力的生长空间。”黄勇军和米莉决定,要在故乡那个偏僻的村庄里“做一件有意义的事”。

“中国儒家志士的理想是用知识的力量教化人,那也是我们想做的。”20多年前考出瑶山的黄勇军,带着妻子米莉回来了。他们决定,要在有三四百户、一千余人的小沙江镇江边村,做一个乡村文明的教育实验。

夫妇俩苦口婆心地说服了家中老人,自掏腰包将破旧的祖宅拆掉重建。2019年年初,他们在海拔1300多米的江边村“黄家院子”,建起一座书院,取名“归与”。

归与书院的课堂主要分为两部分,一是在寒暑假、节假日和课余时间,面向大瑶山里的孩子开设免费的公益课堂;二是主要面向城市家庭开设的研学项目,收取食宿等基础费用。

“我们希望,父母不在身边的孩子,放学了、放假了还有地方可去,有人陪伴,有知识可学。”黄勇军说。

瑶山孩子的渴望

2019年7月,归与书院正式开院。

开院前一天,黄勇军的母亲在江边村的3个自然组吆喝了一声。夫妇俩心里没底,能来多少个孩子?他们俩估摸着,有30个就很好了吧。

第二天清晨6点,睡梦中的米莉被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。她披上衣服来到书院大门口一看,一些孩子正聚在门前笑闹,等着开院。

黄勇军也清晰记得那个早晨:高矮不一的孩子沿着阡陌交错的田垄,从四面八方跑来,有的还是小不点儿,有的个头已蹿得很高。他们跑到书院门前,气喘吁吁,脸红扑扑的,又有些害羞,喊一声“老師好”。

“你看见了吗?这是瑶山孩子的渴望。”看着成群结队奔向他们的孩子,黄勇军轻轻对身边的米莉说。

可是,教什么呢?

归与书院的学生,年龄从上幼儿园的到读高中的皆有,最多时一天来了137个孩子。只要开班,平均下来也有五六十人。没有哪一册课本适用于这样的课堂。

于是,来自高校的支教青年志愿者们纷纷拿出手头的“绝活儿”。电影、动漫、音乐、诗词、插花……他们搭建了一个山里孩子几乎未曾接触过的世界。

米莉介绍,公益课堂有两种常规课和一种灵活课:一是从每学期放假前一个月开始,支教志愿者在孩子们放学后,陪伴和辅导他们写作业;二是寒暑假的作业辅导和兴趣班;三是针对有专业技能的志愿者团队,比如音乐、美术、体育等,会根据志愿者的特长不定期开班。

“无论你教什么,他们都很高兴。”支教志愿者、“95后”研究生杜秋悦说,山里的孩子特别容易满足,“如果你走进教室说‘今天我们一起画画,你会立刻听见一阵惊喜的欢呼,‘哇,老师,是画画课呀!”

黄勇军说,有时,他们会专门用一堂课的时间,教山里的孩子防诈骗、坐地铁,甚至如何在车流穿行的十字路口过马路。因为他至今还记得,年轻的自己考出大山去城市时,心底的那份无措和慌张。

田间地头就是归与书院孩子们的课堂

“我们的课堂,就是想打开瑶山孩子的眼界,让他们知道城市是什么样的,城里孩子在做什么,如何在城里生活。”黄勇军说,“我们就想让他们‘见过。”

“见过”,是无法用学费来衡量的一份礼物。而黄勇军和米莉决定,所有面向瑶山孩子的课堂,分文不取。

最好的课堂

对城里的孩子而言,归与书院有截然不同的意义。

开院不久后,书院也迎来了第一个城市亲子研学团,有十几个家庭,来自全国各地。支教志愿者吴倩记得,孩子们走下大巴就开始噘嘴。“有的嫌脏,有的什么也不想干,很多孩子隐隐有着优越感。”

因此,书院制定了一项规则,暂时收掉他们的手机和平板电脑。几天时间,黄勇军、米莉夫妇带着家长和孩子,戴上草帽,拿起镰刀、锄头、扁担,去山上砍竹子,围篱笆,然后挑选孩子们喜爱的蔬菜种子,开垦出小小一块土地种下……每到夜晚,他们会燃起篝火唱歌、跳舞,在海拔1300米的小沙江,抬起头看漫天繁星。

也不是没有家长质疑过。有人问黄勇军:“你们的研学项目,课程很好,收费也低,但有一个缺点,就是没有时间安排固定的课表。”

“归与书院不是学习辅导班。农村就在这里,山水就在这里,这就是最好的安排。”黄勇军说,“就像我们带孩子去看打稻谷,遇见了劳作的农民,就有这门课,没遇见,就只能观察别的。怎么制作课表呢?”

于是,就有了这样的“归与课堂”:

白天看日出,夜晚观星辰;走过交错的田埂去看云彩和清风嬉戏,去追太阳投下的光影;跑上山坡摘野花,回来再上一堂插花课;在篝火边围坐,听某一颗行星的故事……

在黄勇军看来,许多城里孩子背负着“过度教育”的负担。在快节奏的学习和培训中,对“立竿见影”效果的追求,远远大于对学习本身的享受,而孩子的焦虑往往是家长焦虑的投射。

除了让山里孩子“见过”,夫妇俩的另一颗初心是——让城里的孩子知道,世界上有一种踏实而绵长的喜悦,是春天种下种子,秋天才能收获。

每个生命都有光

一头是资源匮乏,一头是负荷过度。而在一座连接城市与农村文明的小小书院里,黄勇军和米莉看见了教育的千万种可能。

许多志愿者都记得,曾有几位染发、戴着耳钉的乡村少年,坐在书院教室的后排,眼神里满是叛逆和迷茫。他们在讲诗词赏析的文学课上昏昏欲睡,却在清理河道的环保课上一马当先,是那样积极、热情、可爱。

“在大山里建一座书院,我们不是给予,更不是施舍,而是去看见。”米莉说,“教育是发现,发现每个生命都有光。”

什么是生命里的光?

米莉说,孩子的世界有最本真的快乐,拿着一根竹竿,和小伙伴在院子里追鸡赶鸭,就可以跑上一整天。

生命的光,在天生的好奇心里,在遇见和认识世界的过程中。“我们相信,有了对生命最朴素和旺盛的热爱,无论孩子去了哪里,都会活得很好。”黄勇军说。

最近,归与书院开启了留守儿童“放学后守望”计划,村里那些父母不在身边的孩子,放学后有了写作业、看书、弹琴、学知识的去处。为了实现常态化运转,他们同步开启了“留守妈妈”计划,让在家中留守的妇女来到书院,和志愿者一起照看这里的孩子。

黄勇军和米莉,常常想起多年前回到故乡的场景。那是一个草长莺飞的春天,大山里生机勃勃,孩子们的眼中,却隐隐有一种蔓生的“荒芜”。

“归去来兮!田园将芜胡不归?”

归与,是一座山村书院的乡愁与理想。黄勇军说,他们在挖一口井,如果书院能长久地活下去,井水就能汇入江河湖海。

“我们想知道,一口井,有没有汇入深海的力量。”他说。

(王传生摘自《新华每日电讯》2020年7月31日,本刊节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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